音樂興發現｜葛萊美獎正在面對AI帶來的挑戰
作者：袁永興
Queen皇后合唱團吉他手Brian May在最近接受Guitar Player訪問時表示：「將來有一天當我們回顧2023年，我們可能會認為這是人類真正主宰音樂界的最後一年」。
Brian May的身份不單是音樂上的，他還是天文物理學博士，2015年7月NASA的New Horizons冥王星任務（Pluto mission），他也是科學團隊的夥伴之一。這位吉他手認為音樂本身可能是我們不用擔心的，但科技變革的產業中，他深切擔憂創作者的角色與身份。Brian May警告AI這項技術將在一年內改變社會。人工智慧可能沒有想像力、也沒法製作一把自製的電吉他，但它複製知名藝人的聲音並創造風格的能力有可能擾亂整個音樂產業。到明年的這個時候，情況將會完全不同。我們不知道哪條路是向上走的，因為我們不會知道什麼是AI創造的，什麼是人類創造的，一切都會變得非常模糊和混亂。Brian May承認人工智慧將帶來巨大好處，但危險也存在。他受訪的言論呼應了Living Color樂團吉他手Vernon Reid的類似觀點：「我們創造了一項技術，它正在挑戰我們作為人類的獨特性，就像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會走向何方，但是也沒有回頭路。就像串流模式給職業樂手與歌手創造了一個充滿挑戰的環境。音樂中許多都是非常獨特、非常個人風格的東西，而那些是無法被建模的。」
其實，不用到明年此時，今年八月底截止報名的第65屆美國葛萊美獎，已經在面對AI帶來的挑戰。
今年四月初，匿名音樂創作者Ghostwriter997發表了歌曲〈Heart On My Sleeve〉，使用人工智慧合成了模仿Drake與The Weeknd所創造的歌聲，自行在蘋果音樂、Spotify和YouTube等各種串流上發布，在TikTok上引起了更大的關注，歌曲在各個平台上很快就獲得了數百萬的點擊次數，並在社交媒體上蔓延激發了一波類似的新作品，引發迅速而深遠的迴響。這首原創歌曲很快就在環球唱片試圖保護版權而要求從各串流平台撤下。
即使Ghostwriter997承認使用了AI，但這目前還正處在灰色地帶。因為這首歌的詞曲是「原創」，而人聲演唱的「合成」、「模仿」，是否猶如音樂取樣、混搭，也屬於創作的一種？畢竟葛萊美前幾年才放寬「年度歌曲」的資格適用於經過合法授權同意取樣所製作的歌曲。
在過去幾個月裡，Ghostwriter997沉默了一段期間，歌曲幕後製作團隊陸續與唱片公司、唱片業界技術領袖、音樂平台和音樂工作者會面，討論如何適當地利用人工智慧的力量。葛萊美錄音學院執行長Harvey Mason Jr.在最近紐約時報採訪報導中就表示：「我一聽到那首歌，就立刻知道我們不僅需要從葛萊美獎的角度、還需要從音樂社群和產業的角度來應對。當你看到人工智慧已經能參與到如此具有創意和潮流感的事情中，立刻會讓你思考這會讓音樂走往何處？這將如何影響人們的創造力？對於音樂盈利上有什麼影響？」他在歌曲發表後就透過社群媒體直接與Ghostwriter997聯繫，表示他對〈Heart On My Sleeve〉這首歌感到非常驚艷，但有趣的是Ghostwriter997是以變聲的方式與他在網路會議上對話。
Ghostwriter997在九月初又發表了一首新歌〈Whiplash〉，一樣是由人類創作、錄製的原創作品，這次使用了A.I. Vocal Filters（聲音濾鏡/效果器），聽起來像饒舌歌手Travis Scott和21 Savage，這次發表在TikTok和X（以前稱為Twitter）、而不是Spotify等正式的串流平台上，他表示音樂的未來就在這裡：「歌手藝人現在有能力讓他們的聲音為他們工作，而不需要動任何一根手指，他呼籲Travis Scott和21 Savage合作發布官方版本，如果他們願意支持，這支作品將明確標註為AI，並將版稅分潤支付給這兩位饒舌歌手。」
此外，Ghostwriter997將〈Heart On My Sleeve〉這首歌報名了今年葛萊美獎的兩個類別：「最佳饒舌歌曲」和「年度歌曲」，這兩個獎項的給獎對象都是授予詞曲作者。葛萊美錄音學院執行長Harvey Mason Jr.表示：「就創意方面而言，這絕對是符合資格的，因為它是由人類創作的。」
葛萊美的參加資格還要求歌曲在全美有做商業發行（Commercial Release），無論數位或實體上架都可，Ghostwriter997表示他們也知道商業發行的規則要求。因此今年起資格審查過程中，對於曾經上架過各音樂平台、儘管之後被要求下架，卻不能否認歌曲已做過商業發行並且也流行傳開，這些權衡考量便是葛萊美今後要面對的挑戰。也因此在錄音學院以及業界的指導下，Ghostwriter997和團隊表示，他們希望與同意利用其聲音的藝人一起建立一個平台，確保他們可以掌控聲音的使用方式，並在使用時獲得應有的報酬。
由於人工智慧將在音樂產業中發揮強大作用，我們不能假裝對它視而不見或是試圖禁止它。制定相應的政策和規則、滾動修正，恐怕是當今之務。根據J.P. Morgan摩根大通的推測，我們可能會在未來幾年內從今天的音樂串流上的一億多首歌曲迅速成長到超過10億首歌曲，估計當中超過95% 將是AI生成的。那時候恐怕不管是葛萊美還是金曲獎，又該怎麼迎接挑戰？
